要是真有下辈子，我他妈一定要做黑道大哥的马仔，做个小痞子。

上不是顶梁柱，下不是脚底灰，没胆量贪钱，也没脑子背叛，就安安心心做我的小马仔，大哥们吃肉我喝汤就行，大哥们打架我帮他挡刀就行。

平时见不到大哥，二哥经常带我出去谈生意，他告诉我不要随便瞪人，长得不凶老是装凶会被人打的，我猛点头。没过几天二哥就带我去纹身了，我要纹老虎，他却让我纹鹰，说在地上找事食儿不是本事，能飞上天的才是真本事。他说啥就是啥吧，反正他给我出钱，火辣辣的疼啊真是。后来我带我兄弟过来，请他纹身作他生日礼物，这家伙性子挺周全的，我觉得他不能那么张扬吧，得，非要纹蛇，我跟他说我这有鹰，叨你七寸，他笑我傻逼，这反正是你兄弟，叨呗。唉，纹吧纹吧，谁生日谁老大，我让师傅给我在手腕上纹了个小兔子，我说兄弟别怕，我这自给自足了，不叨你。我兄弟这会儿真的笑背过气去了，可我这蛇也吃兔子啊。这事儿没完了。

红灯区有几个投缘的小姐姐，弟弟弟弟的叫，有时候我会给她们带一些东南亚的小东西，椰子糖或者珊瑚手串之类，但是比起她们我更喜欢小吃摊的大妈，走夜场出来都凌晨三四点了，还在那卖吃的，包了整个摊子，多给大妈点钱，我们几个能吃的很饱。当然了我还是最喜欢去酒吧，那的老板是我干哥哥，如假包换的亲——干哥哥，杀手还有小学同学呢，马仔怎么不能认个哥哥，不过我不太懂，读这么多书干嘛要开酒吧，上次我还帮他赶走了好几个骗小姑娘吃药的傻逼，叫声哥哥就有烟抽，我不讲究，多好的烟抽我这都跟哈德门似的，那哥看着我嘴里嘬的那根棒槌一样的雪茄，有的时候会突然打我的头。

上头说有大生意，要去越南，临走前我给附近最破的幼儿园买了些玩具啥的匿名寄过去了，做点好事吧，我他妈怕我回不来了，天天往东南亚那边转悠，能是什么生意。

你问我第一次杀人的时候害不害怕，我不知道怎么说，果真是人各有路，有人这一生要拿着钢笔，有人这一生要握着方向盘，有人拿刀医治，就有人拿刀伤人，我第一次开枪拿的是微冲，肯定是死人了，扫了一片呢，死了几个我不知道，他们不死就是我和我老大们死，老大死不死另说了，当然这话我也只敢私底下说，可二哥老带我去大保健，我他妈不能忘恩负义啊。

我满头是血开着车撞出大门的时候，脑子里是空的，挂挡，踩油门，挂挡，踩油门，撞到谁我都不管了，抹了把脸上的血和汗，一嘴的血腥味。老大就是老大，坐在副驾驶大笑，他说他还有两个手榴弹，扔完就什么都没了。我说，好。他说，这把要是能翻盘，就送我辆车。我说，好，然后吐出一颗后槽牙。老大逗我呢，他有四个手榴弹，车开到林子口就是支援，“生意不做了，钱不要了，给我干翻这帮孙子！”

我有时候就想，是不是我上辈子积德了，这辈子太他妈走运了，我回来了，虽然眉毛断了半截儿。我把车送给我那七寸兄弟了，他要娶媳妇了，一个做保姆的女孩，我见过几面，漂亮的很。我觉得用不了几年，他肯定就不干了，到时候给他封个大红包，让他做做生意什么的也挺好。

酒吧来了个唱歌的女孩，操他妈好看的我两眼发直，我求我哥多留她一阵子，我哥点头说你戒烟我就把她留着，我转了转眼珠子。

“那还是算了。”

下辈子，我要当个小马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