蜜三刀【宽辛

 

 

太学时,两个少年之间的趣事。


又名元仲辛日常观察手札——王宽笔。

 



 先是相逢。




“花草无辜,怎可随意攀折。”

 

手伸到一半,就被这沉稳的嗓音喊住了, 他皱起眉头,却又在转身时换上了笑脸。小径中间站着个少年人,负手而立,身材颀长,气度很是不凡,倒是跟话本中写的“君子”一模一样。

 

达官贵胄?

 

元仲辛并非多事之人,行了个不甚标准的礼,笑着打圆场,“我见这合欢甚是喜爱,开得如此漂亮。”

 

“心中喜爱,并不一定要据为己有。”那年轻人语气平和,却字句坚定。

 

“啊?”

 

“守护,亦是表达喜爱的方式之一。”

 

啧,刚进太学府不到半个时辰就被说教一番,枉他好言好语地找台阶下。元仲辛撇了撇嘴,他从小混迹于瓦舍勾栏,一身的市井劣根,自然看不惯这样循规蹈矩的木头。他笑了起来,踮脚摘下一朵合欢花,往耳边一别。

 

“合欢明艳,可配少年。”


元仲辛说完,也学着背起手,朝那年轻人走过去。园中小径狭窄,年轻人只得侧过身让路,元仲辛扬起嘴角,擦着那人肩膀过去时,还不忘多嘴一句,语气得意又轻巧。

 

“这花,我还算衬得起。”

 

什么达官贵胄,分明是个掉书袋的呆子。

 

这边,兄长已经帮元仲辛办妥了入学事宜,见元仲辛溜达回来,免不了又嘱咐了几句,无非是“好好念书”“莫要调皮”之类的。元仲辛一一应了,背着小包袱将元伯鳍送出门外,转身颠颠儿地回了寝室。

 

他虽属山中野雀儿的,不愿受学院拘束,但是能接触到诸多同龄人,相互作伴,元仲辛心里还是十分高兴的。何况,他又比同龄人多了颗玲珑心,想要骗点儿零用钱,自然是探囊取物一般容易。

 

想到此处,元仲辛仰头往塌上一躺,悠哉地晃起了小腿,到有几分乐在其中了。


忽地响起开门声,阳光漫进来,屋里亮堂许多。有人回来了。

 

元仲辛没有起身,只歪歪扭扭地翻了个个儿,讶然,“是你?”

 

那位端正的少年郎眨了眨眼,又躬身行了个端正的礼。

 

“同窗学子,王宽。”

 

言毕,这人便坐到桌边温书了。一副淡然的神情,好像当初怼自己不是他一般。

 

元仲辛望着那张安静的侧脸,倒是想闹上一闹了。

 



再是相知。




“监视?”

 

“哎,是监督。”

 

王宽眨眨眼,拜别了学官,穿过回廊往寝室走去。张学官虽言辞委婉,他却听得出来,学官是要他看着点元仲辛。

 

那人是元家庶子,品行尚算端正,只是性情有些顽劣,除此之外——

 

“押大押小!买定离手了啊!开!”

 

王宽垂下视线,转身关上了房门。

 

元仲辛马尾上湛蓝色的发绳随着动作上下摇摆,倒是扎眼得很。

 

“哎,王兄回来了,要不要来一局啊?”

 

王宽充耳不闻,依旧坐到桌前,认真温书。

 

其一,私设赌局,王宽在心里添了一笔。




每月逢四逢九的晌午,元仲辛便会摊开小布袋摆上几局。这是王宽观察了一个月得出的结论。


在太学混日子的富家子弟都会参与进来,赌注不大,输赢皆有,但元仲辛总会赚点回来,大家玩得乐呵,倒也无人埋怨。

 

这日,元仲辛收了摊子,换上常服准备出门,却被王宽叫住了。

 

“学府外出时限将至。”

 

“我赌局都摆了,又怎会在意门禁时限,”元仲辛抿起嘴,看了王宽一眼,转瞬又笑,“王兄从不曾揭发我私设赌局之事,门禁这种琐碎事,想必你也不会放在心上吧?”

 

说着,转身出了门。


那身便服倒有几分异域风情。这般洒脱,许是觉得自己不会多管闲事吧。王宽想了想,不再理会,低头继续看书。

 

元仲辛应该是翻墙进来的,回来换上校服,刚关好衣橱,查寝的人就进门了。元仲辛侥幸躲过一劫,竟还不忘同师兄们套近乎,说明日又逢初九了。

 

查寝的师兄们走后,元仲辛一头栽进了塌上的被褥里,躺了没一会儿,又想起什么似的,突然坐了起来。接着,他从拎回来的小包裹里拿出一把花花绿绿的布头,细看竟是各色的肚兜和汗巾,转眼又摸出一个胡饼,悠然地啃着,边啃饼边端详这些布片。

 

王宽看在眼里,虽有讶异,却也没说什么。太学院全是男子,看品性,元仲辛也不曾如那位衙内一般,成日“小娘子”来“小娘子”去的,所以,他暂时没想通这个举动背后的意义,只是——

 

其二,私藏女子衣物,又是一笔。

 


 

元仲辛是有意思,王宽足足观察了他两月有余,觉得可以下定论了。但嬉闹玩乐是小,混乱学风是大,有些事还是要同张学官讲一讲的。

 

王宽心中思量一番,脚下却在回廊处拐了个弯,只道今日逢四,再确认一下元仲辛有无私设赌局也无妨。


回廊绕花园而建,通向寝室,路过花园时,王宽抬头看了一眼,合欢花开正盛。

 

回到寝室,却发现并无赌局,塌旁倒是有一个木盆,盆里泡着些衣物,那暗色银纹的布料很眼熟。王宽眯起眼睛,何故衣物上纠缠着几缕水藻,寻常游水可不会挂上水藻。


王宽动了动念头,终是没碰那盆衣物,转身刚要走,却直直撞见了元仲辛。

 

“王宽兄在干什么呢?”元仲辛刚洗了澡回来,发丝微卷,像是汴河堤岸上龙爪柳的新叶。他拢起头发,笑嘻嘻地问道。

 

王宽面不改色地坐回椅子上,“夏季衣物莫要久泡,尽快洗了吧。”

 

元仲辛眨眨眼,一脸受教地点了点头,又作自言自语状,“我也没想到惠济河多生水藻,早知沉尸被水藻缠绕,合该带柄匕首下水的,这帮当差的还真是不上心。”

 

王宽听明白了,太学府子弟众多,元仲辛摆赌局多半是为了结交门路,因此得了这下水捞沉尸的活计。他印象中,的确有两个常来赌钱师弟,家中是有长辈在巡检司当差的。

 

看得出元仲辛缺钱,却没想到竟奔波至此。

 

元仲辛叹了口气,颇显疲态。他弯腰端起木盆,踏出门槛之时,却又得意地笑了起来。

 

不像是掉书袋的呆子,该是个行多言少的聪明人。

 

其三,平日多作杂役,疏于学习。

 



“饿不饿?”王宽探亲回来,还没换下常服。

 

元仲辛手撑着腿,坐在塌上,脸上不怎么好看。

 

“家母去洛阳游玩,带了些点心。”王宽没有多问,只是将一小盒点心放在了元仲辛腿边。

 

元仲辛看了一眼,像转了转眼睛,接着伸手拆开彩绳和封纸,是一盒蜜三刀。看品相,该是一口就甜掉牙的东西,元仲辛在元家的宴席上见过——兄长行冠礼的宴席。

 

然而,他并没有吃到。因为嫡母告诉他,大宴宾客,要懂规矩。

 

元仲辛捏了一块丢进嘴里,和想象中的味道一样,甚至要更甜一些,不算好吃。不过他向来嗜甜,倒也无妨,三五块下了肚,才想起来道谢,猛地抬头,就见王宽端过来一杯茶水。

 

“多谢王兄,”元仲辛也不矫情,接过茶水仰头喝尽,“唉,我的骰子牌九都被没收了,没得玩了,好生无聊。”

 

王宽垂下视线,缓缓道,“那便多读些书吧。”

 

元仲辛哼哼两声,摇了摇头,“我与你不同,考取功名这种事,尚且轮不到我。”

 

“切不可妄自菲薄。”

 

“世事不由人呐。”

 

元仲辛垂下眼,旋即又笑,起身去换衣服,也不给王宽回话的空隙。

 

“我要去瓦舍逛一圈,王宽兄莫要告状啊。”

 

元仲辛换好衣服,便出门去了。王宽坐在桌前,看着元仲辛走远的背影,又转头去看床塌。那盒点心被带走了。

 

其四,身世背景,王宽想了想,又摇头,不甚了解。

 

 

 

秋去冬来,元仲辛在太学院待了半年之久,查寝时骰子牌九被没收四次,汗巾绣帕不翼而飞三次,门禁翻墙被抓两次,可这被堵在后院,倒是头一遭。

 

打架斗殴于瓦子勾栏是家常便饭,元仲辛并不害怕,只是这背后的缘由,他却不明白。

 

他自小嬉皮笑脸惯了,大事小情能缩就缩。况且学府私斗,必要时须叫家中长辈调解,他元仲辛是决计不会惹上这种祸事让兄长难堪的。

 

“你就是元仲辛?”

“肯定是他,你看他的头发,歪歪扭扭的!”

 

元仲辛歪了一下头,到底是笑出声来,“诸位师兄弟,找元仲辛不知所为何事?”

 

“师兄弟?”为首的人似乎是什么王孙贵戚,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,字句之间满是鄙夷,“你一个元家庶出,也配和我们平起平坐?”

 

“唉,往日无冤近日无仇,诸位不要为难我呀。”元仲辛当然明白来人是什么意思,可身世本就是注定之事,他犯不着为这群人生气。

 

“为难你?蕃夷私通之子,为难的可不就是你?”

 

元仲辛愣了一下,他看着面前这张无赖嘴脸,眨了眨眼。忖度不过一刹,挥拳便打在了那人脸上,接着又一拳打在腹部。身旁有人上前拦他,元仲辛抬脚踹过去,撑手一个翻身,两腿钳住为首之人的脖颈,将那人压倒在地,右手摸索到关节处骤然发力,只听得一声惨叫,他卸了下那人的右臂。

 

打架无非手快心狠脑子活,比起四书五经,这些才是元仲辛的专长。

 

“你!你这蛮夷——”

 

“族际通婚可谓大罪,无凭无据,师兄怎可出此妄言。”

 

元仲辛寻声看去,眼中戾气尚未消散。王宽迎上那道目光,皱起眉头,再看地上那几个人,又是一脸淡漠了。

 

“王宽?”那人见是王宽过来,挥舞着左手,要王宽帮他,“王宽你快来!”

 

王宽拍了拍元仲辛的肩膀,元仲辛沉了口气,起身后撤了半步,王宽上前拉起那人。

 

“那蛮夷打断了我——啊!”

 

“谨言慎行。”王宽握着那人脱臼的手臂,猛地发力,手臂便被装回去了。

 

“孟子曰,富贵不能淫,贫贱不能移,威武不能屈,此之谓大丈夫。令尊贵为当朝礼部尚书,司礼仪科举之事,享从二品俸禄,师兄莫要让伯父蒙羞才是。”

 

对面那人听王宽说完,神色慌张起来。

 

“师兄当给元仲辛道歉。”

 

那人自知理亏,却不想向元仲辛服软,半天没说出一个字。

 

“师兄当给元仲辛道歉!”王宽神色如常,语气却重了十倍。

 

“我,我怎可能…”

 

“…我倦了,诸位师兄弟也早些休息吧。”元仲辛行了个礼,转身离开了。


元仲辛的身形不似平日灵巧,王宽看了一眼,又回头看向那群人,“欲明明德于天下,当先心正,心正而后身修,如此劣行,再见非友是敌。”

 

元仲辛摸着自己的挂坠,一瘸一拐地走回寝室,又在门口停下了,他知道王宽跟在他身后。

 

“他人之言,莫要挂心。”王宽看着元仲辛的背影,如是说道。

 

元仲辛不想再提自己的事了,他摇了摇头,“倒是害你得罪了他们,日后若是结了梁子——”

 

“家父乃正二品官衔,官大一级,你大可不必在意。”王宽擦着元仲辛的肩膀,先一步迈进了寝室。

 

元仲辛抬头望去,又笑了起来。

 

这哪里是什么君子。

 

其五,品行端正,未尝惹是生非,手札再添一笔。

 

思绪回转,王宽合上书,纸笔摆放规整,将披在身上的外衣挂起来,活动了一下,准备睡觉。

 

元仲辛睡在他左边,睡姿并不像平日行事那般肆意,而是躺地规规矩矩,右手捏着胸前的坠子,眉头紧皱。


王宽是当朝参政知事的麒麟子,却也明白家世出身可能带来的伤害,元仲辛一路走来,日子必定不好过,养成如此开朗心性,已是不易。

 

他帮元仲辛拽了拽脚下的被子,自己也睡下了。

 

夜色中,元仲辛睁开了眼睛,他睡不着了。

 

 

 

正逢冬节,太学学子大多回家过节,留下的也都三五成群,出门玩去了。


元仲辛一直在寝室里睡觉,王宽临走前给他留了些点心,这回儿不单是蜜三刀了,而是全套的洛阳八大件。

 

日薄西山,元仲辛从塌上起来,换好常服,拎着点心往瓦子勾栏走去。

 

佳节之际,瓦舍多游艺活动,他有不少熟人在那边讨生活。当然,他也跟着这些老熟人学会不少旁门左道的本领,辨认肚兜就是其一。

 

远远望去,彩灯结成云翳,老贼正在耍傀儡戏,看官满座,人声鼎沸,好不热闹。

 

元仲辛坐在看台边上,正唱着的这番戏名叫《鸾凤鞋》,他听过几耳朵,无非是朝思暮想、牵肠挂肚的儿女情,没什么意思。


他坐在看台上,四下望了望,瞧见了几个熟识的小叫花子。他冲着小孩们招了招手,这帮孩子就跑下来围着元仲辛坐成了一圈,喊着“哥哥,又带点心来啦”。

 

点心盒被元仲辛拆开过一次,绳子好解了许多,打开一瞧,小孩们便拖着长音“哇”了一声,眼巴巴地看着元仲辛。

 

“‘哇’什么,赶紧挑喜欢的吃,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。”元仲辛抢先拾了块蜜三刀丢进嘴里。

 

还是那般甜。

 

小孩们多是孤儿,同元仲辛一样在瓦舍勾栏长大,赶上这等好吃食,狼吞虎咽吃得比谁都快。元仲辛说是要抢着吃,也就吃了块蜜三刀而已。几个小孩吃得圆圆滚滚,他见了倒也快意。

 

“哥哥,这是什么啊?”

 

扎着两个小犄角的女娃娃挥着一张纸条,元仲辛接过去看了看,应该是背面朝上压在点心下面的,浸了些油渍,但字迹还算清楚。

 

“图中远山隐,城头雁阵横。”

 

元仲辛愣了一下,不顾耳旁孩童嬉闹,又逐字念了一遍。

 

好生无聊!元仲辛笑了起来。

 

他没有察觉,此刻开怀的笑声,和着台下的戏文唱曲,才是这节日中最应景的事。

 

“拣甚么良辰并吉日,则愿他停眠少睡,早早地成双作对,趁着那梅梢月转画楼西。”

 

 

 

渐入隆冬,元仲辛也像是冬眠了似的,不再私设赌局、研究肚兜,甚至翻墙出去玩儿的次数都少了很多。王宽瞥了一眼塌上那懒洋洋的人,便继续低头继续温书。

 

王宽没问元仲辛,那盒点心味道如何,他自觉赠人礼物,无须过问太多,只是那字谜,不知道元仲辛猜出来没。

 

冬节之后是元日,春假又挨着初七,太学的假期一天接着一天,眼见着就要元宵了,王宽又得回府上过节,只是回府之前——

 

“上元灯会初陈,若无旁事——”

 

“无甚旁事,无聊得紧呢。”元仲辛猛地从塌上坐起来,挠挠头发,笑道。

 

两人换上常服,一同往瓦肆走去。


虽是正月十四,街上早已热闹起来。过了龙津桥,彩灯遥遥可望,光烛间交相辉映,场面相比冬节时候更加华贵了。


两个大男人上街,也没什么可买的,王宽负手而行,元仲辛摇摇摆摆。偶尔看到造型奇特的花灯,元仲辛会指给王宽看。王宽顺着指尖看去,只是点头微笑,打眼却瞧见了远处卖点心的小摊,他犹豫了一下。

 

“元仲辛!”

“哥哥又来派点心啦?”

 

远处扑过来几个衣衫褴褛的孩童,将元仲辛围住了。王宽愣了一下,却没多问,他低头准备摸几文钱。没想到,元仲辛反应更快些,他解开一个小荷包,丢给了孩子们,又指了指远处的点心摊位。

 

“省着些花,再往前走还有好吃的,别一棵树上吊死了。还有,小兄弟,下次再唤我大名,整条街你都别想讨吃食了。看好弟弟妹妹,快些去吧。”

 

王宽见了,难免有几分惊讶,他知元仲辛平时花钱节俭,甚至还有变着法赚钱的旁门本事,可如今对着孩童们,却又是另一副面孔了。

 

“小孩嗜甜。”元仲辛见王宽一副宽慰的长辈姿态,瘪了瘪嘴。

 

“你也一样。”

 

“我?我那是日子辛苦,不吃甜过不去罢了。”

 

“又在说笑。”

 

“啧,我名字里都带着辛苦呢。”

 

“元是家姓,仲是弟谓,辛是冀望。”

 

“冀望,望我什么?”

 

“便尝人间百味,归来初心不改。”


语气沉稳如玉,神情恬淡如水,王宽看向元仲辛,眼神中的欣赏毫不遮掩。

 

“呵,你倒是会说。”


元仲辛没由来得躲了躲那眼神,摆摆手,先一步往花灯深处走去。这人发顶那一小截马尾摇摆起来,像是兔子的尾巴。

 

其六,心地善良,为人热忱,值得结交。

 

凤箫声动,玉壶光转,王宽看着远处那肆意的身影,终是笑了出来。

 

 

 

转眼又是仲夏,元仲辛与王宽同窗期满一年,王宽邀元仲辛去后山游玩。元仲辛听了高兴,把浣洗的衣物晾了起来,便跟着去了。

 

趁着夜色上了后山小径,见石潭左拐,复行几步,就见着满眼苍翠,林树参天,月华繁盛,山岚俯啸而过,青叶哗哗作响,草屋竹亭相应成趣。

 

“王宽兄惯会享受,哪里寻来的好地方?”

 

“闲逛至此,得见意境非凡,便求着父亲买下了。”

 

“买,买下了?”元仲辛猛地从石凳上站起来,“知道你家世显赫,也不至于如此吧!”

 

“‘深林人不知,明月来相照’,此意千金难求,让我寻见,也算有缘了。”

 

“啧,也不知当初是谁说的,‘心中喜爱,不一定要据为己有’,你这都买下整个山林了。”

 

“我邀你共赏,便不算据为己有,而是分享了。”王宽神色坦然。

 

元仲辛自知绕不过王宽,抱拳不语,转头又往竹亭那里去了。

 

“倒是避暑纳凉的好地方。”他坐在了竹亭的围栏上,四下张望。

 

“此地,只有你与我共享。”王宽在远处的树下折了什么,微微抬高了声音说道。

 

“我知道。”元仲辛借着月光看清了那棵树,是合欢树。

 

“你又如何知道?”王宽走到元仲辛面前,衣裳还染着合欢花的香气。

 

“聪慧如我,自然知道。”元仲辛笑了起来。

 

“你这般聪慧,却不肯用在读书上。”王宽抬手将芙蓉花别在元仲辛耳后。

 

“你这般聪慧,倒是只知道咬文嚼字了,当初训斥我摘花的不是你?”

 

元仲辛扬起眉毛,还不忘抬手摸摸耳边的合欢花,花丝温如绸缎,柔如云团。

  

“花开堪折直须折,莫待无花空折枝。古人良言,我辈行之,不算越矩。”


王宽看着元仲辛,目光灼灼,神情坦荡。

 

 

 

这人若不是铁了心做君子,只怕是能成魔头呢。

 

 

 

最后,是相守。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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头一次写古风同人,初中就历史不好,可愁坏我了,所有历史知识均来自于百度百科,若有纰漏,还望见谅。

 

写的是元仲辛和王宽同窗读书时的事,我凭空捏造,元仲辛入学时15岁,此时王宽16岁,两人同窗两年,所以两个人此时的性格略显稚嫩,不过写起来挺有意思的哈哈哈哈哈哈哈。【分明是我没写到位_(:ᗤ」ㄥ)_】

 

两人还是有斗智斗勇的地方的,比如元仲辛借自言自语道出下水捞尸的实情,打消了让王宽多过问的念头,王宽虽行监督职责,已经处处留情,但还是通知学官让人没收了赌具却也不点破,点心盒里的字谜谜底是“冬至”【感谢评论小可爱帮我指正字谜!】,元仲辛很聪明,一猜就是,他只觉得王宽像是什么家中长辈,连玩儿的游戏都是老掉牙的字谜。

 

我查到的傀儡戏又叫木偶戏,属于北方的只有辽宁河北陕西三个地区,于是我套用了河北南辛庄傀儡戏的一折戏剧,原名是《鸾凤鞋》,可我找了半天都没找到《鸾凤鞋》,只找到了相似的《留鞋记》,元杂剧,剧中有提过包青天等内容,我在想宋代流传元代编录也没准,讲的是一个有点乌龙的勇敢自由恋爱的故事,故事提到了鸾凤鞋,于是我就合着用了,引得那一句,是女主王月英思念男主郭华,和朋友(或丫鬟?)吐露恋慕真情,迫切想要见面的唱词。

 

凤箫声动,玉壶光转。引自大词人辛弃疾的《青玉案·元夕》

 

其实,心中喜爱,并不一定要据为己有,也可以选择好好守护,这两点,王宽都做到了。(* ̄︶ ̄)


完毕。
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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